□???? 王金星 周 慧 劉承華 鄧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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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每位老人身上都有一個故事,那么陳祖訓老人曲折而精彩的一生,足可以讓后輩們口頭相傳。他把坎坷和苦難寂寥化為丹青墨卷。陳祖訓用他對生死的超脫和對藝術的執著書寫了動人的人生傳說。
坎坷學藝路
?現年80歲的陳祖訓老出生于湘潭縣楊家橋鎮一個農民家庭,因家境貧寒,只上過兩年私塾。14歲的時候,父母為了給他謀一條生路,將他送到附近的一家瓷器廠學畫瓷。那是一家資本家開的工廠,當學徒只管吃住,沒有工錢,寒來暑往,少年的陳祖訓在此學了三年的陶瓷繪畫。然而,師傅怕徒弟搶自己的飯碗,只是教些皮毛功夫,雕蟲小技。因而,三年學徒期滿后,陳祖訓又回到家里干農活。盡管如此,已經愛上了繪畫的陳祖訓,從此再也沒有停下過手中的畫筆。逢年過節,他還主動給鄉親們畫門神,寫對聯,一時成了村里少有的秀才。
?1947年,20歲的陳祖訓被招收到當地的湘江煤礦做井下工人。由于他能寫會畫,機靈活躍,很是招人喜愛,沒過多久,他就被調到地面做勤雜。湘江煤礦解放后,礦里經常安排他做些美術方面的工作——畫墻壁畫、出黑板報,陳祖訓的繪畫才能終于有了用武之地。1950年,陳祖訓調到礦工會俱樂部做了一名宣傳員。當時,恰好礦辦公室有兩個美術系畢業的大學生,一個是中央美院畢業的賈慎齋,另一個是華中藝校畢業的劉續明。陳祖訓在工作之余,每有閑暇,總是虛心向兩位良師益友請教,自此,畫藝日進。
禍福皆因畫
1957年,陳祖訓從湘江煤礦調到湘永煤礦白頭獅工區任工會干事,繼續從事與繪畫有關的宣傳工作。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此后不久,竟會因為繪畫而遭受了四年牢獄之災。那是1958年,正是舉國上下反右派運動如火如荼的時候。有一天,白頭獅工區發生的一起安全事故造成了一名工友死亡,在布置追悼會場的時候,陳祖訓有感而發寫了一副挽聯——“為生產犧牲光榮,不重視安全可恥。”沒想到這副挽聯成了陳祖訓惡毒攻擊黨委不重視安全生產的罪證。恰巧這時,陳祖訓畫的菊花中有一朵的花瓣是十二瓣,有人乘機檢舉這是國民黨黨徽圖案,說陳祖訓是盼望國民黨卷土重來。在那個黑白顛倒的年代,這可是一條不輕的罪狀,不久,陳祖訓被打為右派并判刑,在洞庭湖一勞改農場過了四年非人的生活。
?1962年,35歲的陳祖訓被釋放回礦,安排到井下采煤。因為右派的身份和判刑的經歷,不管上下班,只要陳祖訓一出家門,就有人用禿鷲般的眼睛監視著他,他的生活全然失去了自由。“沒有自由的人就是被人使用的工具,用時拿起,不用了就丟棄。”陳祖訓老人無限感觸地說。在“三忠于四無限”的時候,湘永煤礦“湘江風霜”造反派要在礦部中心豎忠字牌,正面要繪制大型“毛主席去安源”油畫像。礦工會叫來陳祖訓執筆,造反派認為陳祖訓不配忠于毛主席,將他趕回工區。然而,半個月過去了,還是沒人能擔此重任。這時,造反派也沒有辦法,只得又勒令陳祖訓來執筆,并限他三天內必須畫好主席像,否則,后果自負。一丈五尺多高的畫像,時值炎炎六月,上有太陽曝曬,下有熱浪蒸騰,陳祖訓只得忍受酷熱,揮汗作畫,不敢有半點懈怠。三天不到,巨幅偉人像便聳立在礦部中心。
?1966年,陳祖訓被摘掉右派帽子,這時,他好了傷疤忘了痛,又開始搞起了繪畫創作起來。那時,湘永煤礦的文工團在全省乃至全國都有名氣,所排演的沙家浜、紅燈記等劇目紅極一時,而這些劇目的臺景都是陳祖訓制作或參與制作的。每次文工團外出匯演,專家和觀眾們都盛贊那臺景制作具有專業水準,這也成了那時湘永人的驕傲。
?由于陳祖訓的繪畫才能在擁有數萬人口的湘永煤礦是無人能夠取代的,1975年,陳祖訓從一線井下工人再次調入工區工會從事與繪畫相關的宣傳工作。重新回到了自己熱愛的崗位,陳祖訓的創作熱情再度高漲。這期間,他創作了大量的油畫和國畫作品,被煤炭系統上至省級機關下至工人家庭或懸掛或珍藏。
夕陽晚更紅
1982年,陳祖訓從湘永煤礦退休,此時已是知天命之年,他更覺得時光的可貴。“重起筆硯娛晚景,從今將壽補蹉跎。”他要將過去的遺憾補回來,力爭使自己的繪畫水平再上一個新的高度。陳祖訓在生活上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每天清早提著鳥籠爬山,然后就回到家中潛心練字和繪畫。隨著時間的推移,其畫作日益精到,尤其是墨竹大寫意畫,被行家認為具有大家風范。此后,陳祖訓和他的國畫聲名遠播,他也先后被郴州市美術家協會、湖南省老年書畫協會、中國老年書畫研究會吸收為會員。他的不少傳神之作,諸如《秋江》、《萬朵藤花蕩紫云》、《綠岸》、《春江水暖鴨先知》等大量作品陸續在全國各級書畫大賽中獲獎并被各地藝術館收藏和國家級大型畫冊選登。鑒于陳祖訓不俗的創作水平和業績,2005年,在他78歲高齡時,湖南省美術家協會特榮譽吸收他為會員,省美術家協會主席何滿宗為他在長沙舉辦的一個小型畫展親筆題寫展名——“陳祖訓畫展”。
?陳祖訓淡薄金錢。長沙有些畫廊以不菲的稿酬向他訂畫,但要求他不在畫作署名落款。當他了解到是要將他的畫冒充當今在國內走紅的畫家的畫,便斷然拒絕了。而對文朋好友和其他求畫者,他總是慷慨相贈,正如其詩所言:“民間留贈千張畫,閃過浮生有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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